酒醒香销愁不胜,如何更向落花行。去年高摘斗轻盈。
夜雨几番销瘦了,繁华如梦总无凭。人间何处问多情。
陆九渊生于绍兴九年二月乙亥(1139年3月26日)辰时,陆九渊出生时,出身于一个九世同居、阖门百口的封建世家,他的八世祖陆希声曾在唐昭宗时任宰相,五代末因避战乱迁居金溪,遂“买田治生,赀高闾里”(《陆九渊集》卷二十七《行状》),成为地方上有名的豪门大族。金溪陆族经过几代变迁,到陆九渊出生时,经济已经衰落,只有10亩左右的菜田和一处药铺、一处塾馆。但至此,陆门已有二百多年的历史,仍保有宗族大家的风度。
陆氏有家学渊源,陆九渊的八世祖陆希声“论著甚多”,高祖陆有程“博学,于书无所不观” (《年谱》,《陆九渊集》卷三十六)。到陆九渊父亲这一代虽已家业衰落,只靠经营医药和教书授学来维持家计,但仍“以学行为里人所宗,尝采司马氏冠婚丧祭仪行于家”(《宋史·陆九龄传》)。陆门家风整肃,闻名州里,甚至受到孝宗皇帝的称赞。
陆门治家依靠严格执行宗法伦理,同时,也靠家庭成员发挥各自的积极性、主动性,各尽其能,各供其职。生在这样的家庭氛围中,从小耳濡目染,长大成人后亲自管家,这样的生活经历对于陆九渊形成对社会国家的参与意识会有很大影响,也许,这就是陆氏兄弟形成“专务践履”之学的学问起点吧。
陆九渊出生时,其父因儿子多,打算让乡人收养,长兄陆九思的妻子刚好生有儿子,陆九思即令妻乳九渊,而将自己的儿子给别人奶喂。
陆九渊后来侍兄嫂如侍父母。陆九渊自幼聪颖好学,喜欢究问根底,提出自己的见解。三四岁时,问其父“天地何所穷际”,父笑而不答,他就日夜苦思冥想。长大后读古书至“宇宙”二字解说时,终于弄明白了其中奥妙。他初读《论语》,即指出其讹误之处。
乾道八年(1172年),三十四岁的陆九渊考中进士,初任隆兴府靖安(今江西靖安)县主簿,后调建宁府崇安(今福建崇安)县主簿。
大约十年后,他被荐为国子监正,不久,又迁“编修敕令所”的“删定官”。陆九渊少年时曾读三国、六朝史,有感于当时“夷狄乱华,后又听长辈讲“靖康之耻”,于是曾剪断指甲,学习弓马,慨然要为大宋朝廷复仇。在任“删定官”时,他便“访知勇士,与议恢复大略”,朝廷论对时,“遂陈五论:一论仇耻未复,愿博求天下之俊杰,相与举论道经邦之职;二论愿致尊德乐道之诚;三论知人之难;四论事当驯致而不可骤;五论人主不当亲细事。”(《宋史·陆九渊传》)
淳熙十三年(1186年),陆九渊在朝中提出:任贤、使能、赏功、罚罪是医国“四君子汤”,得到孝宗赞许。同年,被差管台州崇道观,因这只是个管理道观的闲职,于是他便归江西象山书院(位于今江西省贵溪县)讲学,汇集了四方学者。
绍熙二年(1191年),出知荆门军(辖今湖北荆门、当阳两县),政绩显著,社会风气大变。丞相周必大称赞说:荆门之政是陆九渊事事躬行的结果。他慨叹于靖康间北宋被灭的惨痛事件,和四方志士交结,除将作监丞,因给事中王信反对,落职还乡。陆九渊当时名望已高,每开讲席,学者群集,“户外履满,耆老扶杖观听”。他自号“象山翁”,学者尊为“象山先生”。当时荆门是南宋边地,处江汉之间,为四战之地,有着重大的战略意义;但是实际防务极差,连城墙也没有。他“乃请于朝而城之”。经过一年左右的认真治理,“政行令修,民俗为变”。
绍熙三年十二月(1193年)的一天,陆九渊对亲近之人说:“先教授兄有志于天下,竟得不到施展就要离开人世了。”又对家人说:“我将死矣。”还对僚臣说:“我将告终。”适逢祈祷下雪,第二天,雪果飘下,陆九渊乃沐浴更衣端坐,两天后(十二月十四日,即1193年1月18日)安然去世,享年五十四岁。棺殓时,官员百姓痛哭祭奠,满街满巷充塞着吊唁的人群。出殡时,送葬者多达数千人,归葬于金溪青田。
嘉定十年(1217年),赐谥“文安”。
明正德十六年(1521年),在金溪县城衙门前为陆九渊建有“百世大儒”坊,两侧镌刻“学苟知本六经皆注脚,事属分内千经有同心”对联。
陆九渊官位不算显要,学术上也无师承,但他融合孟子“万物皆备于我”和“良知”、“良能”的观点,所谓心既是孟子所说的我,认为我生万物生,我死万物死。提出“心即理”的哲学命题,形成一个新的学派——“心学”。天理、人理、物理只在吾心中,心是唯一实在:“宇宙是吾心,吾心便是宇宙”,认为心即理是永恒不变的:“千万世之前,有圣人出焉,同此心同此理也;千万世之后,有圣人出焉,同此心同此理也。”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往古来今,概莫能外。陆九渊认为治学的方法,主要是“发明本心”,不必多读书外求,“学苟知本,六经皆我注脚”。
陆九渊是中国南宋时期最富有个性的哲学思想家和文化教育家,在程朱理学集大成之际,他以高度的学术责任感和深邃的理论洞察力,最早发现了理学内化道路潜在的支离倾向和教条隐患,成功地开拓出一条自吾心上达宇宙的外化道路,为宋明新儒学思潮从朱子学到阳明学的心学转向创造了必要的学术条件。
陆九渊承认王安石英才盖世,不合流俗,但认为王安石学术上没有触及根本,不苟同其政治改革。对“靖康之变”胸怀复仇雪耻之大义,故访求智勇之士,共谋恢复失地。任地方官时,政绩颇著,而不忘教育,常授徒讲学。去官归里后,他在学宫内设讲席,贵贱老少都赶来听讲,据《象山年谱》称,“从游之盛,未见有此”。
讲学授徒
陆九渊还热心于讲学授徒,大力发展教育事业。“每开讲席,学者辐辏,户外履满,耆老扶杖观听”,弟子遍布于江西、浙江两地。他在长期的讲学实践中,形成了一套独特的教育思想理论。他认为教育对人的发展具有存心、养心、求放心和去蒙蔽、明天理的作用。他主张学以致用,其目的是培养出具有强烈社会责任感的人才,以挽救南宋王朝衰败的命运。在教育内容上,他把一般知识技能技巧,归纳为道、艺两大部分,主张以道为主,以艺为辅,认为只有通过对道的深入体会,才能达到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的目的。因此,要求人们在“心”上做功夫,以发现人心中的良知良能。陆象山的学生,最著名的是杨简、袁燮、舒璘、傅子云等,其中杨简进一步发挥了其心学。江西抚州是象山学派的重镇,明代陈献章、王守仁进一步发展心学。今南昌城内的象湖相传为陆九渊当年在南昌开坛讲学之处,“象湖”一名由其号(象山先生)而来。
陆九渊自幼好学,他的好学不在于博览,而表现在善于思考上。三、四岁时,他曾向父亲发问,“天地何所穷际”,父笑而不答,他竟为这个问题费尽思索而至废寝忘食。后来他读书孜孜不倦,又常在书中发现问题。例如读《论语·学而》,就对《有子》三章表示怀疑;读二程书,就发现伊川(程颐)所说的话与孔子、孟子不相类似,甚或有矛盾处。
陆九渊十三岁时,有一天对自己少儿时思考的问题忽有所悟。这天,他读古书到宇宙二字,见解者说:“四方上下曰宇,往古来今曰宙”,于是忽然省悟道:原来“无穷”便是如此啊。人与天地万物都在无穷之中。他提笔写下:“宇宙内事乃己分内事,己分内事乃宇宙内事。”(《年谱》,《陆九渊集》卷三十六)《陆九渊年谱》中说他“因宇宙字义,笃志圣学”,就是说他从宇宙二字,悟得人生之道。陆九渊立志要做儒家的圣人,而他以为,做圣人的道理不用别寻他索,其实就在自己心中,他说:“宇宙便是吾心,吾心即是宇宙。东海有圣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西海有圣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千百世之上至千百世之下,有圣人出焉,此心此理,亦莫不同也。”(《年谱》,《陆九渊集》卷三十六)对宇宙无穷与对圣人之心广大的顿悟使陆九渊进入了一种新的人生境界,正象他后来在《语录》中说的:人须是闲时大纲思量:宇宙之间,如此广阔,吾身立于其中,须大做一个人。……天之所以命我者,不殊乎天,须是放教规模广大。(《陆九渊集》卷三十五)
陆九渊一生的辉煌在于创立学派,从事传道授业活动,受到他教育的学生多达数千人。他以“心即理”为核心,创立“心学”,强调“自作主宰”,宣扬精神的作用。他的学说独树一帜,与当时以朱熹为代表的理学相抗衡。1175年6月,陆九渊与朱熹在江西上饶的鹅湖寺会晤,研讨治学方式与态度。朱熹主张通过博览群书和对外物的观察来启发内心的知识;陆九渊认为应“先发明人之本心然后使之博览”,所谓“心即是理”,毋须在读书穷理方面过多地费功夫。双方赋诗论辩。陆指责朱“支离”,朱讥讽陆“禅学”,两派学术见解争持不下。这就是史学家所说的“鹅湖之会”、“鹅湖大辩论”。
陆象山的学生,最著名的是杨简、袁燮、舒璘、傅子云等,其中杨简,进一步发展了其心学。江西抚州是象山学派的重镇,明代陈献章、王守仁进一步发展心学。
基本思想
陆九渊的思想接近程颢,偏重在心性的修养,他认为朱熹的“格物致知”方法过于“支离破碎”。陆九渊是“心学”的创始人,其主张“吾心即是宇宙”,“明心见性”,“心即是理”,重视持敬的内省工夫。即是所谓的“尊德性”。朱熹言“理”,侧重于探讨宇宙自然的“所以然”,陆九渊言“理”,则更偏重于人生伦理,明代王阳明赞赏陆九渊的学说,使得陆九渊的“心学”得以发扬,因此学界称之为“陆王”学派,实际上王阳明是心学的集大成者。
陆九渊与朱熹同时,两人都是理学家。陆学直接于孟子的“万物皆备于我”的“心学”,认为“人心至灵,此理至明;人皆具有心,心皆具是理”;“宇宙便是吾心,吾心便是宇宙”;“宇宙内事是己分内事,己分内事是宇宙内事”。他认为人们的心和理都是天赋的,永恒不变的,仁义礼智信等也是人的天性所固有的,不是外铄的。学的目的就在于穷此理,尽此心。人难免受物欲的蒙蔽,受了蒙蔽,心就不灵,理就不明,必须通过师友讲学,切磋琢磨,鞭策自己,以恢复心的本然。修养功夫在于求诸内,存心养心。具体方法是切己体察﹐求其放心﹐明义利之辨。自称这种方法为“简易功夫”﹐是“立乎其大者”﹐是“知本”﹐是“明本心”。至于读书﹐则最重视 《大学》﹑《中庸》﹑《论语》 和《孟子》﹐要求联系日用事物讽咏自得﹐反对习注疏章句之学﹐场屋之文﹐以谋求利禄。他和朱熹常相辩难。他们二人有两次会讲颇具影响﹐第一次是在淳熙二年(1175)“鹅湖之会”(鹅湖书院旧地﹐在今江西铅山县)﹐朱主张先博览而后归之于约﹐以陆的教法太简易﹐陆主张先发明人的本心而后使之博览﹐以朱的教法为支离。第二次是在淳熙八年(1181)﹐朱请陆登白鹿洞书院讲堂﹐讲“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朱则认为切中学者隐微深固之疾﹐当共守勿忘。朱熹晚年曾劝学者兼取两家之长﹐并对陆表示敬意。有人曾劝陆九渊著书﹐他说:“六经注我﹐我注六经”﹐又说“学苟知本﹐六经皆我注脚”﹐陆学为明代王守仁(阳明)所发展﹐世称“陆王学派”﹐著有《象山全集》行世。
心学缘起
陆九渊是宋明两代“心学”的开山祖。陆九渊之学,学者一般认为是家传。而家学其实只是创造了这一学说形成的氛围和条件。对于陆氏心学,陆九渊曾自称是“因读《孟子》而自得之”(《语录》下),以为孔子之后其学“自曾子传之子思,子思传之孟子,乃得其传者”(卷一《与李省干》)。陆九渊对于伊洛渊源,也不否认自己思想与他们的联系,他曾说:“韩退之言:‘轲死不得其传。’固不敢诬后世无贤者,然直是至伊洛诸公,得千载不传之学。但草创未为光明,到今日若不大段光明,更干当甚事?”(《语录》下)他以为“伊洛”虽得儒家正统,但二程子之学只是理学的草创阶段,有待于“我”来进一步发明。陆九渊的这些说法自然包含着理学的道统观念及自诩为承担道统的意识,却也说明了一个事实,即陆氏心学与孟子思想及伊洛渊源的关系。陆九渊思想是自得于孟子,但他是受孟子思想的启发,用孟子“先立乎其大”、“心之官则思”,以及“求放心”等命题,来阐发二程理学中“心性”的层面,而与道德践履的思想趋于逻辑上的统一的,这也就是陆九渊在理学中的理论贡献。
除此之外,《宋元学案》中还有一种说法,认为陆九渊思想是继程门谢良佐之后,经由王苹、张九成、林季仲发展而来。此一说根据大体有三:
其一,《宋元学案·象山学案》表在陆九渊名下有王梓材注:“庸斋、梭山、复斋弟。艾轩讲友,上蔡、震泽、横浦、林竹轩续传。”以为陆九渊之学,除得自家传,尚可由林季仲(竹轩)、张九成、王苹、谢良佐溯源至程颢。
其二,《宋元学案·震泽学案》全祖望案语说:“洛学之……入吴也以王信伯。信伯极为龟山所许,而晦翁最贬之,其后阳明又最称之。予读信伯集,颇启象山之萌芽。其贬之者以此,其称之者亦以此。象山之学,本无所承,东发以为遥出于上蔡,予以为兼出于信伯。盖程门已有此一种矣。”象山之学黄震以为“遥出于上蔡”,全氏以为“兼出于信伯”,综合两方面,全氏肯定“程门已有此一种”。其实正点出陆九渊心学与程氏学说的内在联系。
其三,全氏于《艾轩学案》又曰:“愚读艾轩之书,似兼有得于王信伯……且艾轩宗旨,本于和靖者反少,而本于信伯者反多,实先槐堂之三陆而起。”此条又补充了林光朝(艾轩)与陆九渊的关系。
陆九渊之学出于家传是确切的,而与谢、张、林等并无师承关系。就思想上看却不无相通之处。从陆九渊对二程的态度来说,亦确有褒贬之不同。如《语录》中说:“二程见周茂叔后,吟风弄月而归,有‘吾与点也’之意。后来明道此意却存,伊川已失此意。” (《陆九渊集》卷三十四)此段为傅子云所录。又《语录》同卷严松所录曰:“元晦似伊川,钦夫似明道。伊川蔽锢深,明道却通疏。”这都说明陆氏思想与程颢更为接近。宋代理学自二程之后,程颐之学由杨时、罗从彦、李侗而传朱熹;程颢之学则由谢良佐、王苹、张九成、林季仲传至陆九渊,由此分成两大支流。此说法中,朱熹一支尚有师承关系可考,而陆九渊一支学者认为多出于推断或臆测。其实内中亦包含着学术思想发展的某种必然因素。因此全祖望在《象山学案》序录中对于陆九渊学系做了这样的结论:
程门自谢上蔡以后,王信伯、林竹轩、张无垢至于林艾轩,皆其前茅,及象山而大成,而其宗传亦最广。
这个结论当是可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