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气霭芳芬,翠幕重帘不染尘。梦里真香通鼻观,氤氲。不是婷婷倩女魂。
细蕊缀纷纷,淡粉轻脂最可人。懒与凡葩争艳冶,清新。赢得嘉名自冠群。
词作于戊午(1858年)至葵亥(1863年)之间。
瑞香属木木花种,香气馥郁是最重要的特点。这首咏花词,上片集中赞叹它的芳香。说它“花气霭芬芳”,如团团云雾久久不散,以致令“翠幕重帘不染尘”,灰尘也被香雾驱走了。又说它“梦里真香通鼻观,氤氲”,它已不是花香,而是能使通体澄明虚静的一种梦里真香,如佛家修炼获得的通透鼻观的内心感受。因而又怀疑它莫不是倩女的离魂就在这里。香气异常抽象,以瑞香的馥郁感受,不是一个统称的“香”可以说清,词人调动了各种方法来表现它,获得了艺术的效果。下片着重写花的品格和姿色的可爱。“细蕊缀纷纷”,是说它花蕊细小,多而密,好像连缀在一起的样子。瑞香有不同品种,词人又特别举出“淡粉轻脂”的一种“最可人”。从一般到个别。又说它色泽淡雅,“懒与凡葩争艳冶”,见之有一种“清新”之感。这里又通过词人的主观品鉴,赞扬了它的品格高雅,甘为寂寞。它“赢得嘉名”并不是去与凡葩争奇斗妍获得的,是自然而然获得的,即所谓桃李无言,下自成蹊。人们喜爱它,才“自冠群”,自成为群芳之冠。上下两片层次分明。瑞香以香著称,所以值得注意的是词人从多方面多角度,以及不同的方法来表现它的这一突出特点,几近于可触可摸。
木之生,或蘖而殇,或拱而夭;幸而至于任为栋梁,则伐;不幸而为风之所拔,水之所漂,或破折或腐;幸而得不破折不腐,则为人之所材,而有斧斤之患。其最幸者,漂沉汩没于湍沙之间,不知其几百年,而其激射啮食之馀,或仿佛于山者,则为好事者取去,强之以为山,然后可以脱泥沙而远斧斤。而荒江之濆,如此者几何,不为好事者所见,而为樵夫野人所薪者,何可胜数?则其最幸者之中,又有不幸者焉。
予家有三峰。予每思之,则疑其有数存乎其间。且其孽而不殇,拱而不夭,任为栋梁而不伐;风拔水漂而不破折不腐,不破折不腐而不为人之所材,以及于斧斤之,出于湍沙之间,而不为樵夫野人之所薪,而后得至乎此,则其理似不偶然也。
然予之爱之,则非徒爱其似山,而又有所感焉;非徒爱之而又有所敬焉。予见中峰,魁岸踞肆,意气端重,若有以服其旁之二峰。二峰者,庄栗刻削,凛乎不可犯,虽其势服于中峰,而岌然决无阿附意。吁!其可敬也夫!其可以有所感也夫!
余禁所。禁垣西,是法曹厅事也,有古槐数株焉。虽生意可知,同殷仲文之枯树;而听讼斯在,即周邵伯之甘棠。每至夕照低阴,秋蝉疏引,发声幽息,有切尝闻。岂人心异于曩时,将虫响悲乎前听。嗟乎!声以动容,德以象贤。故洁其身也,禀君子达人之高行,蜕其皮也,有仙都羽毛之灵姿。候时而来,顺阴阳之数;应节为变,审藏用之机。有目斯开,不以道昏而昧其视;有翼自薄,不以俗厚而易其真。吟乔树之微风,韵姿天纵;饮高秋之坠露,清畏人知。仆失路艰虞,遭时徽纆。不哀伤而自怨,未摇落而先衰。闻蟪蛄之流声,悟平反之已奏;见螳螂之抱影,怯危机之未安。感而缀诗,贻诸知己。庶情沿物应,哀弱羽之飘零;道寄人知,悯余声之寂寞。非谓文墨,取代幽忧云尔。
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深。(客思深 一作:客思侵)
那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那堪 一作:不堪)
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
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